小乐清水子

【周叶】蟒麟记18

最近这些字基本都是两边视角交叉扩充文内设定和交代前尘,比较无聊(。

看了看大纲和目前字数站的比例,感觉又要进入长期游击模式....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叶修默默然不作声,显然对于自己的“大限”十分清楚,也因伤势近来发作得比前些年更为频繁,道张新杰所言是实非虚。

张新杰复又取出一只红缎面锦盒,自盒内剥出一枚泥黑色的药丸,托于掌上,送至叶修面前,让他服下,并嘱他不可就水咽服,只能嚼至碎烂后吞下。

叶修显是对张新杰颇为信任,问也不问便依言行事。这药丸闻之无嗅,料想尝起来也该当无味,谁知咬开后奇苦无比,仿佛吞食火药,或是连吞带嚼十个八个蛇胆一般。叶修顽疾发作痛不可当之时尚不出声呻吟,嚼食这黑苦的药丸倒受耐不住,大露难色,深皱其眉,一欲作呕状,道:“老张你给我吃的甚么鬼东西,又臭又腥,难以下咽,我不死也要叫你给药死了。”

张新杰静待叶修吞下药丸,又过了片刻才道:“良药方能苦口,这粒药丸叫四时延命丸,由南海百岁白鲸的鳍、长白山七十岁白熊之熊胆、天山五十岁赤鹿头领的角,与湘西蛊仙教的五毒圣物研磨混制而成。刚才我扎你手少阴心经与手少阳三焦经的五腧穴,可暂时抑制你体内阳寒两种毒气的上行,配上这粒四时延命丸,应保你半年无虞……“他说得平淡无奇,然则这四样物事,或是珍稀药材,或是镇教毒物,无一不是十分难得的稀罕之物。张新杰神医之名震天下,江湖上再横的角色也终有受伤中毒需得求医问药之时,因此无人不想与他累结善缘,以备不时之需,再不济,也无人想要开罪于他,他上人家门上借些药来用,便比别人容易些,可即便如此,得到这些事物,也颇要费一番周章。

叶修因而便道:“这么些个值钱玩意,怎么好意思让张神医如此破费。”

张新杰明知叶修口称“不好意思”,口气中实无半点“不好意思”,仍正正经经地道:“当年先师受你师父未济真人所托,为你医治内伤。他老人家向来心高气傲,在这一生之中,尚未有治不好的伤,解不了的毒,偏偏在你所受的古怪内伤上无能为力,连你所受之伤的出处都未能知晓。先师受此事一激,惭怒攻心,大口呕血,自此落下了病根,过得几年就仙逝了。先师既有遗憾,驾鹤前留有遗命,令我继续为你医治。我既秉承师命,定当竭尽全力……”

叶修拱手道:“如此多谢你啦。”

张新杰继续道:“可我终归治你不好,你也不用谢我。你当日能够活下来,并且撑到今日,多赖修习玄门最高深的内功心法。你若要谢,最该谢自己。“

叶修也不客气,接口便道:“那倒也是,不过我自己跟自己,就不必见外了。”

喻文州王杰希等人只道叶修身受奇伤,不知巨细,张新杰却对叶修的伤情了解详尽,自是因为一般人着医者为己疗伤治病,必详细说明受伤时的每一处细节与伤处有何感触或异样,不会有丝毫隐瞒以至殆延医治。

叶修这伤乃是在他五岁之时,被一种特殊的阴阳掌力所伤,三阴脉络与三阳脉络同时受损所致。三阴脉络受损则寒气过盛,三阳脉络受损则阳气过炽,寒气阳气在体内彼盛此衰,此盛彼衰,交替往复,不是冻馁是热极,人到最后只得落到阴阳失调冷热失衡而死的下场。

究察人身体脉络受损的原因,不外乎练功走火入魔真气逆行,或是被人以内力震伤,只是一般人的三阴脉络或三阳脉络只会两者伤其一,从未听闻三阳三阴脉络同时受损的。毕竟一个人无论如何了得,其内功路数也不能完全悖逆,既修至阳之法又修至阴之道。所以不管是自身原因还是他身原因,都无可能同时为至阴至阳两股真气所伤。倘若有两人,同时击出一阴一阳的两掌,倒也办得到,只是这两个人内外功夫无论如何同步,也不如一人同时发出一冷一热两种真气这般随心所欲,足可合二为一,在人的体内游走冲撞。

武林之中从未听说过的这门阴毒功夫,竟打在这小小孩儿的身上,为人所不齿,亦令当时的江湖第一名医鲁妙手也束手无策。幸得叶修的师父未济真人与鲁妙手均是惊才绝伦的当世高人,二人翻书查卷究习良久,认为盘踞叶修体内的阴气与阳气互为补养,无论先拔除阳气还是阴气,都会被同源的另一种真气瞬间反噬而死,仿若两人身体后仰悬空,携手立于山巅上的方寸之地,无论哪一人先松手,另一人也会同时掉下悬崖。是以纵有武功极为高强之人,也无法自外部运功助他,况且叶修年小体弱,又是病躯,怎也经不起摧折。当时之计,只有令叶修自己修习玄门最高深的内功心法《不争》,以至柔至韧之力,平衡体内至阳至阴之气,虽无法治愈,总算能吊住一口气,保命于一息,以待日后慢慢寻找根治之法。

叶修五岁时起修炼《不争》,即便如此,一年中天地间阴始生阳阳始生阴之时,他体内的阴阳之气得到自然感应,也要被催得发作一次。叶修当日对周泽楷说他有“病”在身,挨不得饿,一饿就要“犯病”,所言其实非诳。平日里他必保内虚时刻充盈,才不致阴毒阳毒在体内失律乱行,那时他在周泽楷面前晕倒,便是如此,调息内息又进了些吃食,便好得多了。

叶修受伤时张新杰才刚刚出世,这诸般情形都是后来听他师父所说。但说到何以叶修会被这掌力所伤,却连他师父也不知情。张新杰觉得蹊跷,问过一次,叶修道那时只得三岁,混蒙未开,许多事也记不清了。张新杰不辨真假,也没再问过。

这时张新杰又道:“如今我也只能勉力将你的性命多维持些时候,偏偏你不知爱惜自己,明知真气耗损会使三阳脉络中的寒气加剧上行,还不管不顾听之任之。”

张新杰向来克制自律,七情不形于色,少有如今日这般多次流露对叶修的关心。叶修心知张新杰为治其伤,寻访多年未果,如今自己脉象已露颓势,命不多时,张新杰难免物伤其类,却不在乎地笑道:“横竖是死,当然要快快活活、逍遥自在的。若是死前再能把一些事物安排妥当,也算不枉了。”

张新杰拂袖不语,虽不以为然,也未多加劝阻,显然二人不是第一次为此起争执,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叶修如此之言,知再劝也无意。

叶修稍敛玩世之色,又道:“我虽因病所致,好歹享尽饕餮之乐,没亏待自己,还因此将《不争》心法练到了第九重,我师父未济老头已经比他的师父我师祖厉害,也不过练到第八重。你道多少人为追求最上乘的武功,穷尽心机,甚至愿付二十年阳寿,也未必能达到目的……我这一生,只赚不亏。”

评论(49)

热度(924)
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