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乐清水子

【周叶】洛阳王17

※防雷说明见1

停更写G(




少帅定的仙儿地是云台山而非嵩山,受制于人的叶修当然要说,好,不错,咱走着。

周泽楷虽然着急,可今天天已过半,赶路会赶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只能先拾掇好行装,第二天再上路。他的设想不错,会辨假的人,造起假来更是头头是道。而且周家在云台山里拥有大量的山田林地,还建了度假庄园,去那办事也方便。现今天下大乱,各人拥兵划地自治,东西在谁的地盘挖出来就是谁的,早已成了没成文的约定条款。

 

第二日清晨两人出发,先乘汽车,进了焦作,往前去没有给汽车跑的路了,再下车换马,两人一骑,继续前行。

周泽楷对外还是打着暴病卧床的幌子,连江波涛都没全说实话,只是说叶修交代玉玺埋在云台山一带,他要带着他去看看是否确有其事。剩下的他都用不着说了,帅府和军务定是先托管给江波涛,江波涛办事他省心又省话。如此一来,这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出门,跟周泽楷同去的人不会多了,只有一队他最信得过的亲兵,还是骑马缀在后头,要晚他一天才到。

傍晚时分,周叶驰入云台山脚下的一座村落,晚上野兽出没,笑傲林野,不易入山,两人便捡了间勉强算是旅店的店子住下。客房有的是,仍旧只要一间。

到了店就得打尖,他俩连乘车带骑马地赶了一天路,午饭都是随便对付一下,早饿趴下了,是饭就香。连周泽楷这种讲究人都觉得眼前这桌庄户饭煞是可口,炖炒烹炸,色香皆有,还挺……精致特别,有讲头,他的筷子在几只碗盘上愣了一下。

叶修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,嚼两下,咽了,品题似的点点头,“不错不错,看着不错,吃起来也不错”,他招呼周泽楷,“吃啊小周。”

“你点的?”点菜时周泽楷对着简陋的店面发呆,是叶修钻进后厨溜了一圈,出来说好了,让他等吃。

叶修不客套,下筷不停,间歇着说,“对啊,这里家家户户都开着豆腐作坊,估计是做豆腐做的很有名气,我估摸着别的你也吃不大惯,就让店家做了一桌豆腐全席,看似素形似荤,口感又好……哎,你不会不吃豆腐吧?”

周泽楷赏完菜赏叶修,叶修在他眼里似乎又变了点样,也是个讲究人,随遇而安的那种讲究。所以不管他到哪里,总能找出物事来让自己安、让自己讲究。

他的筷子半路改道,直取叶修碗中,夹走了叶修的炸豆腐,吃下肚后回味片刻,道,“爱吃。”

炸豆腐皮温芯烫,叶修搁碗里凉了好久,还不等吃就被周泽楷截胡,不满地嘟囔,“那你也别吃我的啊。”说着给自己补充了两块,又给周泽楷夹碗里两块。

礼尚往来,周泽楷也回敬叶修两筷子菜,“你的……好吃。”

叶修看他一眼,好吃是吧,把两人的碗换过来,“那这样吃吧。”

他二人吃得开心,渐渐把一桌饭吃活泛了,后面又依样叫了几个菜,吃不了,一样尝几筷子也好。

有宴没酒哪能成,店家过来介绍说有自酿的酒,山脚下水好粮食好,别处喝不到,说得两个不嗜酒的人都心痒难耐,要了一壶。叶修的酒量,周泽楷带他出去吃了一顿饭,就有数了,他也不是海量,还是那样,喝不了,尝几口也好。

小店不大,摆上五张桌子就显出拥挤了,周叶占了中间那张,整晚不见有第二桌人来吃饭,跟他俩包了场似的。

开始店家还陪在柜台后面,算账观人,月上中天了这俩客人还没有散场的意思,反而越来越欢。他困得哈欠连天,想着反正人在他楼上住店,穿得又是人模人样的,该没问题,就赔着笑脸跟他俩告了罪,回后院睡觉去了。

山谷腹地的安静向来不同寻常,更胜别处,被群山包围了的空旷,让祥和在这样的夜晚随处可见,谁家小儿的襁褓里,或是油灯下缝补衣裳的针线里。一两声狗吠狼嚎远远的传过来,不等走出村子,就荡散了,细尘似的浮进夜色,倒把周叶围坐的饭桌显成了天底下最热闹的场所。

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,说话声不大,主要是叶修在说,酒后的周泽楷舌头灵光了一点,也只是一点而已。旅店的大门敞着,外面是篱笆围成的宽院墙,白天马骡路过撩起的尘土进不到里面,院子从里到外都干净,月光掉下来,漂漂亮亮地落了满地,被门坎隔断,勉强探了寸许进屋。

叶修酒量实在不佳,喝了一盅就上头又上脸,人也半清醒半迷糊了。桌上点了两只蜡烛,完全被月光盖过风头,他的目光怔愣地伸出去,去找铜盆似的月亮,去找远处模糊得只剩巍峨黑影的山脉,找到后赞叹道,“这地儿好啊,够美。”这赞叹带了酒后特有的满足感,带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的味道。

烛火微晃,似在叶修被酒意熏成桃色的脸上跃动,周泽楷的心跟着蓦地一动,他想,山里更美,我可以和你去茱萸峰……他手也跟着动了,那二两乡下米酒让他动的,缓缓抬起来,垂死的病人那样得缓,带着吃力的挣扎。

他想摸一摸叶修的脸。

不料叶修腾地站起来,喝高了似的、摇摇晃晃地走出桌子,省了周泽楷的挣扎,周泽楷的手孤独地立在中途,收回来,握紧了拳,躺回到桌上。他手边的小酒盅里还剩半盅酒,他没醉到混淆酒盅的地步,这盅是叶修的,但他还是捏起酒盅,送到嘴边。杯子里琥珀色在颤,里面有一大半月光,一小半烛光,可这份迷醉的色泽吸引不了他,吸引他的是空地上站着的那个人。

——人被手艺差到家的门框框在里面,这时的门框也不是门框了,成了一个小型的戏台子,此刻此地只属于周泽楷的旦角甩着不存在的水袖,动作马虎,腰也不纤,身姿也不婀娜,唱功……大概是周泽楷认识的票友里最差的。可是,跟唱词不同,这里有“良辰”,有“美景”,尚可也成了天籁,周泽楷便就有了“赏心”,有了“乐事”,甚至一扫他连日来淤在心底的心事……

他将酒一饮而尽,酒盅放回去。

叶修唱完了,借着酒劲自娱自乐尽兴了,回位坐好,连酒盅空了都没察觉。周泽楷鼓了两下掌,摘下玉扳指,扔进叶修的酒盅里。叶修在滴溜溜转动的响声里盯着周泽楷看,周泽楷只好解释,“赏你。”叶修不理,还在看,眼神是直的,刚才在门口吹了点风,酒意散得更厉害,真是醉了,喝醉的人才会有这种炽热又耿直的眼神——不管他平日里多么淡漠。

周泽楷也用这样的眼神看回叶修,较劲似的。他们不知道,这种目光是不能够长久接触的,它们带钩子、带绳索,会把两副目光的主人越牵越近,吸到一处去……周泽楷的嘴唇先找过去,狠狠地,急切又遗憾,仿佛晚了二十年终于碰到了这个人似的。叶修没有闪开,嘴唇一张一合,却是喟叹了一声,这一声和他后面的话按住了周泽楷的脑袋。

叶修说,“我看你不像想当皇帝的人。”

只这一句话就够了,周泽楷找玉玺干什么,叶修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。这也是个足以让周泽楷灭他口的秘密,叶修不惜自我暴露,是想借机对他好言相劝么?因为他不光嘴说,眼睛也在说:我看你不像糊涂到踏上这条不归路的人。

周泽楷被培养出来的城府瞬间不顶用了,接连被酒被月景被叶修瓦解,他也用复杂的神色,把自己暴露给了叶修。

叶修是醉的,听到什么搞不好睡一觉就忘了,周泽楷还是踌躇了半晌,最终冷轻轻地道,“父命难为。”他当命令一样执行,并不心甘情愿,况且三个亲如兄弟的下属的命,还攒在他爹手里,等着他去换。

“父命难为……看着倒像”叶修笑道,似是有些释然,“我帮你啊!”

你怎么帮?周泽楷也笑,不置可否的笑,而后更加沉默。

叶修没见过周泽楷这样子,当下也是陪他一起不说话。不知过了多久,他觉得差不多了,试图劝慰周泽楷,“我看你刚才好像是想和我亲嘴啊。”

“……”周泽楷嫩脸一红,眼神坦然地顾左右而言他,“你喝多了。”

“是么?喝多了好啊,一醉解千愁,正适合你,来来来。”叶修掂起还剩一半的酒壶,给周泽楷斟酒。

……

 

父命难为……看着倒像,我帮你啊!

怎么帮?

一夜过去,醒过来的周泽楷现在知道叶修要怎么帮了,不给他造玉玺这一大统的象征,不就帮到他了?

周泽楷浑身使劲,左挣右动,没用,他被绑在旅店房间的床上——就是几天前他绑叶修的那种绑法,捆粽子似的。被晨光晒出金边的窗纸上贴了张纸条,上书斗大的几个字——忘了我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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