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乐清水子

【周叶】洛阳王(完结)

※防雷说明见1




周泽楷到来的速度比郭明宇预想的要快得多,以至于他出现在郭明宇跟前,郭明宇觉得是朵魂儿飘过来了,不单是速度像,整个人的状态更像。

等到见了活生生的叶修,周泽楷眼里的空洞才被光亮填满了,魂儿也招回来了。

叶修在床上睡着,缠了几圈绷带的头歪着,下巴磕在被子边沿上,受的罪都在脸色上呆着。

看得周泽楷快死过去了。脑仁嗡嗡得疼,眼眶发热。

他心里很疼很疼,无数个很也说不全他的疼,哪怕下了地狱,被油煎、被劈成两半,也不过尔尔了。

周泽楷想抱抱叶修,或是躺进被子里陪着他,可是不敢,怕让他疼上加疼,只在叶修额头上沁红的地方拂下一吻。这吻轻极了,一生一世的重量却都压在上面。

叶修一连烧了几天,体温时高时低,人也一直不甚清醒,偶尔会睁开眼说句胡话,大白天说星星亮,大半夜说天气好。无论他说什么,周泽楷都努力接上一句。

周泽楷搬了两条长凳,拼起来,勉强当个床,睡在炕边,日夜颠倒地照顾叶修,裹伤换药,洁面,擦身,喂药,喂米汤。

第五天,烧退了,叶修睁开眼,转脑袋,瞳仁晃了几下,把偎在炕边打盹的周泽楷盛进眼里。

他这一看,眼神的重量压下来,就把周泽楷压醒了,周泽楷见叶修望着自己,赶紧抓起他的手捉着,却不说话,也说不出话,只是回望着他,目光中的神采驱散了疲惫。

天光透过窗纸,散进来。

叶修清嗓子清了半天,还有点哑,他这样跟他的老小情儿打招呼,“你也太惨了,好不容说下个媳妇,还跑了。”他想回握周泽楷,可惜手心发软,暂时提不起力气。

没跑啊,在这呢,周泽楷又捏捏叶修的手掌。随后他反应过来,周家前亲家跟周家宣战,亲事当然也跟着黄了,叶修指的是这件事。

随便叶修怎么说,周泽楷还是像一辈子没见过面了似的看着叶修。

叶修嘴角沾了点笑意,“回去后跪了几天祠堂啊?”

这你都想到了,周泽楷还不吭声,他不吭声,叶修就会一直吭声,他想听叶修吭声,他的一颗心,全靠叶修的声音才能托得住。

“下次要跪,就往我跟前跪啊。”叶修果真如了他的意,继续轻声地道。

周泽楷好想说,你张开腿的话,我就跪进去。要忍住。

“看我这样,没吓哭吧?”

这下周泽楷可得说了,“差点。”

郭明宇哼着小曲,提了一只野兔,刚掀开门帘,要踩进一只脚来,一看屋里这含情脉脉的光景,又原样退回去了。

“……说说看,你怎么跑出来的?”

周泽楷已经爬到炕上去了,虚虚圈住叶修的肩膀,压住叶修的头,扣到自己肩上,强行让叶修枕肩。

他想了想,说,“狡兔三窟。”

这算什么答案,叶修哪里知道周泽楷想的是——你都能从我家跑出来,我再跑不出来,成何体统?只道他是懒得说这么多话,反正小周混了多年,有自己的人也有自己的办法,人都出来了,他就不关心了。

 

 

在周泽楷的精心养护下,叶修的伤渐渐好了,又过了十好几天,周泽楷给叶修拆绷带。

叶修背对着周泽楷,看不到身后,只觉得身上变轻快了,还有些痒。然后,偶尔贴在自己皮肤上的手是抖的,鼻息、嘴唇,都是抖的。

这种触觉并不陌生,他发烧昏迷的时候,周泽楷似乎也是这样,忍不住吻他,吻他为爱人搞得伤痕累累的身体,又怕连吻都会让他疼,拼了命地压制警醒自己。

周泽楷没说过半句相关的话,但他内疚、心疼、自责,这些叶修都知道。

叶修向后伸胳膊,摸到周泽楷的脑袋,揉了揉,再揽着过来,逮着哪亲哪,湿乎乎的嘴唇从耳根滑到另一张张口欲言的嘴唇上。

叶修亲他一下,周泽楷还能克制,叶修亲起来没完没了,周泽楷就要揭竿而了。他反手搂住叶修,押住他后脑,动情地亲上去,唇舌并用,诉尽道不明的衷肠。

亲着亲着……叶修晃晃臀,蹭周泽楷的胯部,捏着周泽楷的下巴,把周泽楷的头拿开,抿着发肿的嘴唇,气喘吁吁,“硬了……你长点出息啊。”

周泽楷眼睛湿湿,在叶修腿间揉了一把,你有什么资格说我。

久旱逢甘露,叶修被他磨得两眼发直,嘴上还不饶人,“我都破破烂烂的了,你还下的了手,牙口够好的。”

周泽楷的手伸进叶修裤子里,和他肌肤相亲,叶修的腿根好烫,“……帮你止疼。”

 

周泽楷一心一意地帮叶修弄出来,又三心两意地给自己打出来,刚打扫完战场,郭明宇提着一袋梨子回来了,他一进院子就吆喝上了,“老叶,出事了!我跟你说……不行,渴死我了,让我先吃俩梨缓缓再说。”

被说了一半的话撂在半路,叶修也不着急,你爱说不说,郭明宇向来雷声大雨点小,能出什么大事。周泽楷更不急,单取了一只梨,切成几瓣,用煎药的小灶给叶修熬梨水。能干的人在哪都能干,这小灶还是周泽楷亲手砌的。

郭明宇终于吃完了,看看周泽楷,再看看叶修,吸口气,以石破天惊的语气道,“昨天夜里,盗圣庙走水了,刚才我去看了,哎哟喂,都烧光了,惨呐,是不是你八字太硬,看,把盗圣老爷都给克了……”

叶修依着墙坐,一只脚伸出去,搭在床沿上,摇啊晃的,被子底下是个大爷坐姿,他向周泽楷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。

周泽楷啃着梨子,叶修瞅他,他夷然不惧,面无表情,叶修瞅个没完,他就就笑笑。

——别装了,肯定是你干的。

——嗯,梨很甜。

叶修收回给周泽楷的目光,通通给了周泽楷手里的梨,“小周,我也要吃,给我分一口。”

周泽楷护住梨子,坚决不给叶修和他分梨吃的机会。

郭明宇说了半天,全成了单口相声,为了引人响应,他换了个议题,用哥俩好的姿势搂着周泽楷的肩头,讲他是怎么把血人叶修从庙里抗出来的。

叶修一个果核扔过去,“听他瞎说,我自己走出来的。”

 

 

一年后,广东惠州。

“光看字没用,这些我都会造,绝对以假乱真,而且这字迹也不对啊,您往这看……”

周泽楷手里端着茶盏喝茶,脸快埋进杯口了,眼梢还净往跟客人“周旋”的叶修身上粘。在他的目光之路上,有两只拦路虎,一只金丝种翡翠坐佛,一只黄金镶珊瑚坐佛,左右而立,挡着他看叶修。但他不能嫌弃它们,叶当家的说了,它们比较贵。

八仙桌上放着一份今天的报纸,朝上的一面印着“革命军连夜攻克汉口,民主统一乃救国之匙”,等等,标题斗大,革命洪流的气势和各界人士的欣喜,呼之欲出。

昨日之种种,已成前尘旧事。

会客前厅有方木雕的琴台,琴台上放着一张古琴,没有人去弹,但只要主人家在,琴就在那摆着,时间久了,来访的客人只要看到琴不在,就知道今天要白跑一趟了。

这琴还是周泽楷押着叶修做的,婚事黄了,琴也要照收。

夕阳斜落,晒满东边院墙,座钟叮咚报时,叶修停下说了一半的话,瞄了眼表,改口道,“对不住了,今天还有事,改天您再来,我给您继续看。”

“叶老板有什么事啊,这么着急?”客人不信,哪有这么巧,这叶老板爱算计会做生意,整条街都出了名了,该不是在找借口提高佣金吧?

“呵呵,我买了票去看戏,快到点了,得走了。”叶修道。

只不过叶老板的如实相告无法打动他的客人——在叶老板的客人们眼里,他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了。当然,他们最痛恨的还是他们自己,谁叫他们都离不了这位叶老板呢。

然而接下来,就不由得他不信了,总跟叶老板形影不离的另一位小先生,姓周的,隽逸得不得了的,就是不爱说话的那位,从衣架上取了风衣、礼帽和围巾,走到叶老板面前,一件一件地往他身上套,给他套完了,再给自己套。

真是要出门啊!客人抱起俩花瓶,悻悻地走了。

 

南国的冬天比起北方,要温和得太多,起风了,风吹在脸上手上,也不扎人,但不知怎的,叶修的手还是到了周泽楷的口袋里。

两人并排站在家门口,盯着街口,望眼欲穿。

“你真的叫到车了么,小周?”叶修很怀疑周泽楷的话对方能不能听懂。

“嗯。”

——“车不来我背你走好伐”,这句没成功说出口,反正说出口叶修也不让。

“那再等会儿吧,还有时间。”

四下无人,只有风卷落叶,周泽楷的手在口袋里安份不住了,捏叶修的手指头,拿指甲盖勾叶修的手心。要是换在家里,叶修八成会没骨头似的靠上来,可惜这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,这点小动作只会换来叶修的训斥。

“干嘛干嘛,邻居都看着呢!”

人家两公婆都在忙,谁有工夫看你呀。周泽楷不满的眼神飞过去,飞过去……碰壁了,叶修口中说着“干嘛干嘛”,该给周泽楷的暖意,都漫在眼角唇边,一丝不减。

周泽楷想起来什么,嘴唇扒到叶修耳朵上,“疤都没了。”后一句话只在心里想想,不说——身上像剥了壳的鸡蛋。

“怎么,你还想让我留一辈子啊?”

周泽楷直起腰,老老实实的,“不想。”

“哎,说起这个,小周啊……”叶修也想起来什么,“我这誓都破了,你就让我挖点啥不行么?哥手痒啊!”

“痒?”

“痒。”

周泽楷的嘴又到了叶修的耳朵边上,“……给你个东西磨磨。”

叶修把手抽回来,放进自己的风衣兜里,“老板娘发来电报,说开春后过来玩。”

周泽楷的手追过去,“……欢迎。”

“郭明宇还没还钱,也没跟我结账。”

“……我养你。”

“少跟我来这套,上次去你的玉器厂,你把我领到一间全是赝品的屋子里,让我随便摔着玩,嚯,好大方,好阔气,敢不敢让我摔点真的?”

周泽楷眨眼,翘嘴角,明送秋波,“等你生辰。”

 

 

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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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完结啦,感谢收看(),没什么正经规划,写着玩的,写着写着也写了13W+

这篇没番外哦(

接下来休息一段,再开始写新文,新文就是那篇chain of fools,脑着脑着,现任大纲就离前任大纲千万里了,所以我打算重新写,就把之前的两章删除了

大家回见(づ ̄3 ̄)づ╭❤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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