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叶】小团圆7
“叶神来了！叶神来了！”
一个训练营的小孩冲进训练室，哈着腰匀了两口气，大声嚷嚷起来。
他刚才出去遛弯，走到楼下，远远看到绿化带角冒出来几个人，有嘉世的老板经理，还有叶秋，正过来他的方向。
在训练营学员心里，老板固然是操着职业选手去留大权的人，但远没有叶神醒目。这屋里的人，有几个不是被斗神激励着打荣耀、进而来嘉世的？
整个训练营都沸腾了，人朝门口涌，抻着颈子向走廊尽头张望，等着看叶秋。
叶修是陪陶轩来训练营考察的，嘉世两个老队员打完这赛季就要退役了，外面没什么可心的人，不如从自家苗圃里提拔两个上来。叶修常泡在训练营里，这片园子里，哪根菜央子是好的哪根菜央子是蔫的，他比训练营主管还清楚。
陶轩跟开公司面试职员似的，人都不露面，点了几个人的名字，让他们进小单间，接受一对一的谈话。叶修没去，他去训练室打游戏了，一堆学员簇拥着他，堪比明星走出机场，粉丝举着牌子围上来的阵仗。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孩提出要跟叶神打一场，求叶神指点。
叶修高高兴兴地答应了，还让他们别抢，挨个来，都打，都打。
他一坐下，就有人泡了茶端上来，叶修叫住端茶送水的学员，刘皓，你先来吧，我看看上次给你说的问题，你记住了多少。
其他学员都羡慕地看着刘皓，刘皓是他们这一期中考核成绩最出挑的，都传言战队要签约，第一个考虑的人就是他，刘皓本人也对此深信不疑，平常在训练营里，自觉高人一等，俨然是老大的架势。
可惜这个老大在叶秋手底下并不比别人撑的时间更长，或是输得更虽败犹荣。他站起来给下一个人让电脑，脸上的颜色像干了的水泥地面。
叶修似乎没看到，眼睛都没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地说，刚才你要不是过于注重场面好不好看，至少有一个脱身的机会，回去再看看录像吧。
刘皓挤出笑来说知道了。
从训练营里出来，陶轩主动道出他的看法，刘皓不错，关键是人看着比较机灵，吴雪峰退役后副队长一直空着，也不是个事，你不出去撑场面，很多事都需要个副队长。
叶修自己敲出一支烟，也让给陶轩一支，说，刘皓啊，技术的话还行。
那什么不行？陶轩没有问，叶修也没往下说。
到了主体大楼底下，嘉世经理先进去了，叶修和陶轩站在花坛边上抽完烟。陶轩说，再来一个像沐橙那样的就好了，长得漂亮，又能打出成绩。就着虚飘飘的烟气，陶轩的口气也虚飘飘的，有些神往，也有些抱憾想象不能成为现实。
叶修失笑道，“你也太贪心了。”
“哎，两个沐橙也弥补不了你留下来的空缺呀。”
叶修没有接话，说到这种事上，叶修一般都不接话，陶轩看他，他脸上还挂着笑，空空的笑，并不在意陶轩怎样说。
顿了一阵，中间听到飞机尖沉的哨音，像擦着头皮飞过去的，使人不安。轰鸣声远去，陶轩仍瞧在叶修脸上说，“我给沐橙找了两个高端品牌代言，对方开的条件很好，签完后，沐橙的身价要涨一大块，但是厂商有点麻烦，要搞噱头，什么美女枪炮师，斗神搭档，出道就拿冠军这种的，非要等决赛后才签约。”说到最后，陶轩也轻快地笑起来，仿佛冠军已经是嘉世囊中之物，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。
叶秋不搞商业活动，找上嘉世的品牌商就玩花样，曲线救国，斗神的这个，斗神的那个，反正总要想办法蹭一蹭斗神的招牌。
陶轩说了那么多，叶修都不置可否，单挑出最后的话说事，“现在说还早吧，没打到决赛，谁知道结果。”
陶轩拍拍叶修的肩头，像个老大哥，“我对你有信心。”
他心里想的却是，现在你倒谦虚起来，记者采访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。
嘉世刚成立那阵，他什么事都跟叶修商量着来，可惜叶修对比赛外的事不热情不关心，搞得陶轩也意兴阑珊，后来花钱养了公关和策划团队，也就不再叶修面前提这些了。这次因为牵扯到苏沐橙，陶轩才和叶修说的，其实相当于上眼药，高额回报意味着高度的付出，陶轩怕叶修拦着。
四月底的一个周五，周泽楷抽空回了躺高中，照毕业照，照完回家吃晚饭。
周母在厨房里忙活，周泽楷和他爸在客厅看电视。父子两个话很少，似乎不按照父母栽培方向生长的孩子，和父母都没什么可聊的，大概总担心两句话说不对盘，一家人就争执起来。
周父接了个电话，讲了几句捂住话筒部分，支使周泽楷去他书房找一张记着地址的纸条，纸条夹在某本宣传册里，就是放在他电脑旁的那一摞。
周泽楷依言去了，果然在张开的笔记本旁看到一叠画册样式的书，一本一本，有厚有薄，都是些不同公司的宣传手册，做形象工程的。
前一阵一起吃饭，周泽楷听他妈唠叨，他爸供事的公司在为新专利公开招标，他正好负责这个项目，最近忙得很。言下之意，儿子应该偶尔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父亲。周泽楷答应下来，电话也打了，他爸嘴上没说什么，听得出很高兴。
周父要的纸条就夹在最上面那本宣传册里，周泽楷托着书脊，哗啦啦地翻了大半本，找到了。
他捻起纸条，刚要把册子放回原位，眼神向下一坠，忽然间不会动了。像图穷匕首见的一刹那周围人的反应，心脏突地弹起来，失掉规律地跳。
原本被纸条挡住的地方，周泽楷看到了叶秋的照片，西装半身像，照得像证件照。叶秋在一套桌椅中，背后是摆满书的立柜，像是间办公室，应该是叶秋自己的办公室。
照片下面是叶秋的名字，简单介绍，在公司的头衔职务。这种简介往往都是套话，说说出生年月，上过什么学校，做过什么看起来很唬人的成绩，翻来覆去就一个重点，青年才俊，社会精英，对了解本人没什么作用，周泽楷从上看下来，还是雾蒙蒙的。
他又把这家公司的宣传手册重新翻回第一页开始看。那感觉像小时候避开父母的监管，偷偷摸摸打游戏。
周父等的不耐烦了，高声叫周泽楷的名字，问他找到了没。
周泽楷答应着，摸出手机，没什么值得拍的，最后他只把印着叶秋的那一页拍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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