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乐清水子

【周叶】小团圆20

一整个赛季走完,每年到这时候,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。轮回战队该是算欢喜的,虽然季后赛第一轮就遭淘汰,但这是他们历史上第一次打进决赛阶段,单是这一成绩,就可以庆祝了。况且他们拥有天赋闪耀的新人,经受住了炮火连天的考验,已经在联盟牢据一席之地,战队的未来只会更加光明。

赛后面对媒体,面对队友,周泽楷应该说点什么,总结失利因素,展望下个赛季,不管哪方面,作为队长总归要说点的,周泽楷保持面向一个方向的姿势不动,被摄像头照了半天,也沉默了半天,说,嗯……明年加油。

记者们就知道是这种结局。事后还有人调侃说,嘉世的叶秋比周泽楷还狠,赛后记者招待会从来不露面,好在嘉世历任副队长都挺靠谱,担了这块责任,轮回是不是也该找个能言善辩的副队长了呢?网上的事就是这样,不管什么话题,只要有人发起,就有人接下去讨论,还真有一帮闲人,分析起联盟现役的选手,谁适合去轮回当副队长,理由也很充分,周泽楷的个人水平毋庸置疑,不是队友的水平不匹配,轮回的成绩会更好。

如果说轮回是欢喜的话,嘉世就是愁了,战队上下,一连几天,气氛都不对了,黑压压的一片,乌云压顶,世界末日一般。老板陶轩深感挂不住,两年前,嘉世还是联盟的超级强队,剩下的战队甚至跟嘉世不在一个层面上,一年前,他们丢了冠军,被霸图拉近优势,网游里的公会也被其他战队的公会忙不迭地追赶着。今年,嘉世干脆连决赛都没进。

陶轩和朋友吃饭,朋友两杯酒下肚,学起哲人,状似深奥地跟陶轩说,什么东西升到了顶点,没上升空间了,都要往下跌,人情事情都一样。陶轩表面笑呵呵地跟着看破红尘,说是啊要随缘,其实内心烦躁不已,他怕的就是这样——嘉世的好日子过去了,再也不能重回巅峰。因为他已感觉到,叶秋不如原来那么强了,叶秋早晚会拖累嘉世的发展,不,看如今的成绩,他已经在拖累了。

 

夏休期过半,职业联盟向一些选手发出了召唤,召唤他们去总部拍荣耀新一季宣传片。苏沐橙收到了通知电邮,转给叶修看,叶修打开,朗朗地读着,“职业联赛已经走过五年征程,回顾这五年,我们携手,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,取得了骄人的成绩,带动了整个产业链的发展……”叶修读不下去了,“谁写的啊,废话这么多,直接说我们现在腰杆硬了,要拍个片儿摆摆阔,顺便招商引资,不就行了?”

苏沐橙说,那样冯主席会哭的,又问叶修跟不跟她一起去。

叶修说,为了不让老冯哭,我就不去了,你小心别中暑,北京这几天特别热,我看微草的人在群里嚎呢。

苏沐橙也点开群,正好看到叶修新发的话,哥在空调房发来贺电,让王大眼给你们发空调,人手一台,随身携带,走哪吹哪。

苏沐橙顺手敲了哈哈两字上去。

结果叶修也没乐呵太久,冯宪君的助理打电话到苏沐橙手机上,找叶修,传达主席指示,让他也去北京,帮忙测评一项荣耀里的新技术。换了别的事,叶修八成漫天找理由推了,这种事,他还是很乐意做的。

指定来拍宣传片的职业选手,基本上就是入选全明星的阵容,四赛季出道的占了一大半,往前数往后数都没多少人,五年级生只选了周泽楷一人。选手们从全国各地赶到联盟安排的酒店里,电脑都没来得及打开,又被赶到会议室,先开个会。叶修也在其中,苏沐橙一来就去找楚云秀了,剩他一人边走边嘟哝,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,为什么我也要来,这个世界怎么了。

有个人从后面赶上来抢白他,“看你不顺眼吧。”

叶修扭头一看,是张佳乐,走个路还要端着手机玩,也不怕撞墙。他拖着腔道,“老张啊,下赛季你们百花谁当队长呀?”

“我。”

“哦,找不到老孙的继任者么?”

百花的队长孙哲平赛季后宣布退役,人都没露面,只是在官方网站上甩了份声明,来的时候霸气,走的时候也霸气。看百花季后赛里的疯狂,大概内部早就清楚这件事,卯着劲儿想送个冠军给孙哲平。只可惜事与愿违。可就这么浩大的仿佛地球都转不动了的话题,不到一个月就过了时。

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会议室门口,张佳乐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道,“不告诉你。”

叶修鄙夷地说,“小气,好像我不会自己看转会窗似的……哎,你掉了五十块钱。”叶修低着头,怕踩雷似的从一张皱巴巴的钞票上跨过去,这钱一看就是找零后随便窝进兜里的。

张佳乐不信,说你就编吧。

叶修说真的,别等下掏兜找不到哭了。

会议室不是圆桌的,而是前后摆开好几排长条桌椅的结构,能容纳不少人。也已经来了好些人,这坐一片,那坐一片,扎堆聊着天。张佳乐快走到座位边上了,还是将信将疑地回头瞅了一眼,不过五十块钱,找不到又怎样,但是架不住叶修说的动人。

张佳乐这一看,就看到周泽楷立在门口,手里捏着一张绿票子研究。

张佳乐再看叶修,叶修一脸“怎么样我没说错吧?”。

周泽楷晃手腕,钞票也跟着迎风招展,那意思是,钱是你掉的?

张佳乐把裤子兜里的零钱都掏出来验看,然后点点头道,真是我的。

周泽楷把钱递给他。

叶修在一旁,配旁白似的说,“快谢小周拾金不昧,一鞠躬……”张佳乐跑了。

这一会,不停地有人过来跟叶修说话,叶修也跟他们说笑,他就像某种中心,只要他出现,所有人都会拥着他,围着他。以往职业选手集合的场面,就是如此这般。

周泽楷尾巴一样跟在叶修身后,走到最后一排,叶修才回过头道,哎小周,你也过来了,一起坐啊。好像他之前没注意到周泽楷似的,明明周泽楷的两道目光都快在他背上烧个洞出来了。

他对周泽楷的态度,坦荡地让人以为一夕缠绵只是春梦一场,过了便无痕。

周泽楷就挨在叶修身边坐下。

陆续有联盟的官员进来,会议快开场了。周泽楷拿出手机回了几条短信,把手机扣在桌面上,他发现叶修一直在歪着头看他,手支在后脑上。

周泽楷直接看进他眼睛里去。

叶修用眼睛笑了下,点着自己右边嘴角斜上方的位置,轻声说,你这好像沾了点白色的东西。

周泽楷的飞机晚点,没来得及吃午饭,刚才他买了个汉堡,一面赶着路一面吃,叶修一说,他就想可能吃得急了,没注意,沾了酱汁。他拍打前后裤兜,没带纸巾,夏天最多穿条单裤子,谁也不愿意放个面巾纸包制造激凸。

叶修的手指于是戳过来,在周泽楷脸上脏了的部位,揩了一下,帮他擦干净。

冯主席的助理在台前准备放PPT,自动窗帘全都降下来,屋里暗得像下午七八点的光景,有种晕眩的幽秘感。

主席开始说走过场的欢迎词了,其他人都提起精神看前方。

周泽楷倏地抬起眼。叶修被他的黑眸晃了下,动作一滞,手指都没来得及撤回来。

周泽楷伸出舌尖,重重地扫过叶修指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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