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乐清水子

【周叶】小团圆 38

季冷还在霸图战队效力时,跟叶修的确算不上朋友,最多认识。职业选手一旦退役,各奔西东展开新生活,没了荣耀的纽带,很少有长时间内还保持着联系的。季冷跟霸图的人都没啥联系了,却跟霸图的死对头叶秋搞到一块去了,一来二去,还搞出了不浅的交情。这就好比大学同窗毕业后再聚首,哪怕原来不熟,感觉上也比其他的社会关系来得体己。

不过两年,荣耀仿佛成了上一世的事,这一世季老板做餐饮生意,做得前景光明,偶尔回忆过去,那些被叶秋和嘉世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憋闷气,也过滤得七七八八,只剩下“老子拼过爱过不悔”这些美化过头的怀念。

领班敲门进来问老板要不要加菜,季冷正澎湃着呢,一拍桌子说最近跟大厨学了酱爆螺片和韭菜炒八带,要露一手,亲自上阵去炒菜。

他一出去,把话题也带走了,雅间里场面冷下来。女朋友替季冷招呼客人,举着筷子在转盘上挥了一道,说大家吃菜啊,别闲着。众人应和着伸出筷子。

叶修没有出筷,他正盯着自己酒杯里不断上升的小气泡出神,一手托着腮,头歪着,好像他的脑袋很沉,不托着,人就要栽到饭桌上。

周泽楷看他时他就这姿势,周泽楷看了他一分钟,他还这姿势,被点了穴似的。周泽楷怀疑叶修有点醉了。他还真不清楚叶修的酒量如何,不到两杯气泡酒就这样了,想必好不到哪去,那为什么还要喝?

他蓦地想起叶秋的酒量也不好,或许,没有叶秋的酒量不好,也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。

季冷女朋友的两个女朋友挨在一起交换悄悄话,她们捂着嘴,一丝声音也没泄出来,但苏沐橙从她们不时流转出的眼波,猜出来她们应该是在说周泽楷。

不多久,季冷端着两盘菜回来,半路竟然碰到陶轩,看来陶轩今晚也设了饭局。两人站在走廊里说了几句话,诸如在哪间房里、请的什么客之类的。陶轩见季冷端着个托盘,上面还有菜,就说让他赶紧进去的话。

站在雅间门口的服务员为季冷推门,门咧开一道口子,陶轩不经意地朝里瞟了一眼。他看到了叶秋。

说不生气是假的,但如今陶轩的情绪中,对叶秋更多的是厌憎和瞧不上。今晚这顿饭,他约了为嘉世提供电脑配件的赞助商,他叫叶秋跟他一起来,叶秋说已经有约了,就把他推掉了。现在陶轩知道了,叶秋不就是跟季冷约好了么,这样一顿饭,能多重要?……等等,跟叶秋贴那么近说话那人是谁?……周泽楷么,那是周泽楷么?

陶轩奇怪地路都忘了走了,季冷请吃饭,请的人里面还有周泽楷?他俩认识?怎么从没听季冷提起过。挪回到自己的包间,陶轩一面笑着跟客人说抱歉久等,一面来了灵感。不对,重点不是季冷和周泽楷居然是有交情的,重点是,周泽楷和叶秋看起来居然关系也不错,他们三个什么时候成了会私底下聚会的亲密小团体了?如此神奇的组合,完全可以入选“意想不到的关系”排行榜……

季冷一回来,叶修就冲他嚷道,“你这酒多少度啊?我喝了头晕。”

季冷献宝似的把菜搁上桌,看叶修坐的跟小学生课堂规范坐姿似的——两条胳膊叠在桌上,他说,“九、十度吧,这你也能醉?不能喝早说啊!”季冷和叶修吃过不少次饭,叶修每次都喝水,他以为这是叶修身为职业选手的自律,哪知道叶修自律过头的背后是酒量太浅,见不得人。

叶修撑着桌子站起来,“我没醉,就是头有点晕,这么高的度数你早说啊!我开始尝过,以为就是带气的果汁。”然后他说他要出去透透气,就两分钟。

 

季冷开的是加盟饭店,装修风格基本复制总店,总店吃饭要排队,就设置了有美甲擦鞋服务的等待区,季冷的饭店也有休息区,在大厅的右面,靠着墙一横一竖摆了两排沙发,还有免费的酸梅汤供应。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,没人等座,整个休息区都是空的,最通风,叶修一出房间,就直奔了过去。

前两天气温神经病一样猛长,高得不该出现在这个月份,几乎要人穿夏装,这两天又落回去,逼得人穿棉袄。叶修里面穿了件单T恤,外面套着加棉的运动外套,喝了酒身上发热出汗,他瘫坐在沙发上,把外套脱了,卷起来压在胳膊底下。

他们那间包房的门开了,周泽楷走出来。叶修知道周泽楷会出来,他就知道。

可出来的不止一个周泽楷,还有个季冷女朋友带来的姑娘。季冷开场介绍了她,但叶修已经忘记人家姑娘姓啥了。

周泽楷停下来,回过头,这姑娘叫住了他。

叶修枕着沙发靠背高出的部分,看话剧似的看着走廊上的一幕,姑娘在说话,嘴唇拨动得很快,轮到周泽楷,嘴唇动得则慢多了,几乎看不到动,叶修是根据对周泽楷的了解,在脑补周泽楷会怎么说话。接着,姑娘拿出手机,按了几下,周泽楷也拿出手机,大概是在和她交换电话号码。

要号码是第一步,第二步是约吃饭,吃着吃着,就可以滚一滚了——去床上。常见套路都是这么演的。这方面,周泽楷是熟练工,他俩既没交换号码也没吃饭,都能滚一滚……

会有这样的念头,叶修意识到他是真的醉了。人一旦有了自己醉了的暗示,好像就可以尽情醉了,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,看东西像带着反过来放镜片的近视镜。

僻静的角落,柔和的灯光,叶修目视着前方某个地方,周泽楷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他眼珠上,离得越近,越放大。

但叶修眼中空无一物,坐在那像一幅油画。油画就是静止的,油画里的人谁也不看,对看他的人来说,却有着难以解释的吸引力。

周泽楷突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坠落,重重地砸到他身上,心脏狂猛地跳了一拍,就再也感觉不到它会跳了。像飞鸟,被射中,维持着死前难以置信的姿势从空中掉下来。他产生了被砸懵的人才有的晕眩感,短暂的失去思维能力,不知身处何年何月何日何地。

叶秋略侧身,坐在沙发上打盹,他守着叶秋,过了不知多少分多少秒。

他觉得渴了,去提供茶饮的台子倒水,回来刚喝了两口,叶秋就睁开眼,嘟囔一句,我也要喝。

他举着杯子犹豫要不要去倒一杯新的,叶秋等不及了似的捉着他的腕子,将茶水拉近,凑到杯口吸水。

叶秋喝得很急,被水呛到,低下头大声咳嗽,他去扶,叶秋正好抬头,每一步的动作都带着喝醉人的莽撞和夸张。

叶秋湿润的嘴唇不小心从他颧骨上轻轻地蹭过去。

周泽楷吻过别人,也被人吻过,次数多到数不清了,在当时,他却从这个意外的触碰中体会到了心脏停摆的滋味。

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。

回过神,周泽楷已在叶修身边坐下。他把沙发压下去一块,叶修便向他滑近了一点。

对,眼前的人是叶修。他也不是在三年前北京那间举行过婚礼的酒店里,而是在杭州在季冷开的饭店里。

叶修脸上在烧,耳骨和耳垂充血,积了一点很烫的红色。四下无人,周泽楷以很暧昧的姿势偎过去,几乎亲到叶修脸上。他捏了捏叶修的耳垂,手指从叶修的指缝中插过去。

“你酒量很差?”

说完这句似曾相识的话,周泽楷自己先愣了,他坐在这里,回忆中的场景操控了他,让他身不由己地说出记忆中的话。

叶修皱眉,不认识周泽楷似的看他,停了一会,仿佛自言自语地小声咕哝道,“还可以吧,不超过五度的没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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