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叶】小团圆 63
事情最先是从哪部分开始的呢？
似乎是陶轩的老相识廖总的一句话。几位久不见面的总和老板某次聚会，酒桌上廖总喝多了，端着酒杯碰过来，同时慢动作地竖起一根手指，点着陶轩神神秘秘地说，你底下那个选手，你得看着，别被曝光了惹事。
哪个选手？能惹什么事？
就不露面那个……叶秋，他是个……廖总舌头都不会弯了，好半天把话吐出来，……同性恋。
陶轩怎么喝进去的酒怎么又噗出来了。只是当时人多场面乱，还没等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走通，又被拐到别的事上，等他再想起廖总这句话，已经是第二天醒酒后的事了。
一想起不要紧，晴天落雷，陶轩本来发沉的头更疼了，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琢磨。他不至于为了区区一句酒话就乱了阵脚，自然要优先考虑可信度。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，更没必要造叶秋的谣，退一步讲，造谣也不会往这方面造……如果是真的，那可就真如廖总所说的，惹事，惹大事了，嘉世相当于背了个不知道何时会引爆的地雷。
想着要慎重对待的陶轩，拼命思索认识叶秋以来，叶秋有哪些反常——昭示他性取向的迹象。
他怕自己想的见的不够周全，有什么遗漏，还找了话茬去敲打崔立，问他觉不觉得叶秋有什么反常的地方。崔立以为老板是问叶秋有没有对俱乐部不满，心怀不轨，接连说了几条他的观察心得。陶轩听了直摇头，耐着性子问他，叶秋现在有没有特别要好的人？崔立说，苏沐橙啊，他俩不是一直要好？男的呢？男的……老队员都退干净了，现在的……没看出来。他们躲着他都来不及，怎么会跟他要好？
见崔立始终不得要领，陶轩干脆问得更露骨些，叶秋平常有没有比较……偏女性化的地方？夜不归宿呢，有没有过？有没有带……朋友回来过过夜？
……崔立更听不懂他老板要问啥了，怎么突然对叶秋的私生活那么上心？他也没法回答。陶轩问的这些方面，就算是经理，也不可能对选手监管到这个地步。
陶轩心里却在此时狂风大作，一个人的名字慢慢地浮现出来，像预告了很久的台风，终于登陆。
他想起一年多前他见过的，叶秋周泽楷和季冷同桌吃饭，刘皓也说过，周泽楷曾来嘉世找叶秋，还有更早的，他偶然听起那些选手谈论，叶秋和周泽楷一起出现在季冷家里……更有意思的是那张被怀疑是叶秋和周泽楷在GAY吧门口勾肩搭背的照片……
这么细数过来，叶秋和周泽楷直接或间接绑在一起的次数，是不是太多了？叶秋是不是同性恋，周泽楷和他捆绑的意义，前后便大不一样，外面的人恐怕看不出也想不到他俩关系好吧，说不定就是一种障眼法……
有理有据，陶轩差不多要说服自己了，他甚至已经发散到更深远的地方去了，他是见过周泽楷当街和女孩亲热的，转头就跟叶秋搞上了，说不定是叶秋勾搭的周泽楷。还有老廖，他应该不认识叶秋的，怎么会知道叶秋这么私密的事？说不定叶秋也和他有一腿……
比赛一结束，嘉世的人都走光了，叶修和苏沐橙留在主队的休息室看赛后采访直播。今天的嘉世，就算是最憎恨他们的人，也想不到嘉世会跌到这个位置，是个队都可以上来踩一脚。更可怕的是看嘉世的精神面貌，他们还没有到谷底，还会继续跌下去。如同一个割了动脉的人，血液喷涌，止也止不住。
“……叶队为了战队，兢兢业业……我们都很相信叶队，服从他的领导……”刘皓在电视里如是说。嘉世赛后的记者招待会，一直都是他代表全队发言。
“你怎么都不会跳出来，倒是方便了他拐弯抹角发挥。”苏沐橙哼着说了句，抄起遥控器换台。
为了战队兢兢业业——但战队的成绩没有起色，说明叶秋状态下滑，打不动了，我们都很相信叶队，服从他的领导——意思是战队的失利，都是叶秋决策的失误。
叶修只是笑笑，没说什么，他知道苏沐橙不是怕他受刺激，而是自己生气，不想看了，便不去管她，由她按着遥控器发泄。
画面在轮回赛后记者招待会上停了一阵，又滑过去。
“等等。”叶修拨了下苏沐橙的胳膊，“切回去看看，轮回的。”
苏沐橙把频道切回去。周泽楷出现在电视里，坐在铺了长桌布的桌子后面，背后是轮回巨大的LOGO，面前是长长短短的话筒。周泽楷被摄像机框在最中间，记者发问，他思考，然后蹦出不能说是回答也不能说不是回答的回答。
“小周好像有点不对劲……”比起说给苏沐橙听，叶修更像在自言自语。
“是么？”苏沐橙也应景地盯着电视看了会，“哪里不对劲，他不一直都这样。嗯……哦……”苏沐橙低头抬头，调皮地模仿起周泽楷说话。
叶修一副沉思的面孔，“不是这个……”
那是哪个？苏沐橙等着叶修说，叶修也没说。
第二天早上，叶修起床开电脑，看到了周泽楷昨天的留言，说他今天要来杭州做活动，中午前就完事，完事后想见叶修。
叶修没说见也没说不给见，反过来问他，“你是不是病了？”
“嗯，发烧了。”周泽楷正在后台等着上场，看样子一直捧着手机，回覆速度很快。
“哦，好了么？”
“没，还有点烧。”
叶修狐疑，周泽楷是很能抗的人，这么直白的告知，是不是在讨他的安慰和心疼？一般人听说别人病了，虚情假意也要先慰问一番，要不显得太没人情味。可叶修不是一般人，打字的空间，他撕开一包吐司切片，叼了片进嘴里。
“要不要这么搏啊，还有昨天，你们打明青，团队赛你休息不上也没事，这周你们可是打霸图。”
隔了叶修嚼半片面包的时间，周泽楷说，“合作品牌商要求出场次数。”
周泽楷这么说，叶修就理解了，苏沐橙也有类似的条款要求，队服穿哪个赞助商牌子的，键盘鼠标用的又是谁的，这些都是赛季初都签好合同，选手必须保证合同里规定的出场次数。
工作人员过来叫周泽楷上场，周泽楷又留了句言才收起手机。
“我在房子里等你。”说得当然是上林苑里那套利用率奇低的房子。
叶修去倒水了，回来看到这句话，灌了口水，把面包咽进去，小声嘟囔道，“……我还没说要去呢。”
他一早上都在整理这轮比赛的视频，临近中午，苏沐橙来敲门，叫他去食堂吃饭，叶修看了眼表，说不去吃饭了，等下要出趟门。
“周泽楷来找你么？”
叶修脖子一僵，卡了一下壳，“……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苏沐橙捋了把头发，“刚才和云秀聊天，说她一个朋友正好在杭州，去现场看周泽楷了，除了他来以外，估计你也没什么出门原因了……”
两人正说着，有个人经过，在敞开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，问，“叶队在么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叶修从苏沐橙旁边探过身去。
“陶老板找你，在办公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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