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乐清水子

【周叶】洛阳王47

※防雷说明见1






院里有棵死掉的槐树,张牙舞爪,风吹过,夕阳碎在干枯的枝杈间。



前面的人把武器攥在手里,冲进庙里。这庙废弃已久,败迹斑斑,四处漏风,早成为乞丐过和路人暂时栖身的场所,地下东一摊西一摊的,都是人为的遗迹,乱得辨不出哪些是新的,哪些是旧的。



带队的士官抬手,正要把人分往柴房伙房和后院厢房,一个人紧跟在后面,昂首从容地走进来,那派头,巡查工作似的。


“少、少帅!”



见了来人,带队士官好不震惊,脱口喊出,周泽楷没穿军服,但他跟着周泽楷打过仗,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


周泽楷微微颔首,回应对方,双手在身后握起来,目光隐秘又迅疾地把屋子扫了透。



墙角并排睡了两口大箱子,还没来得及被打开验查,看大小,窝个人不成问题,都没有上锁,其中一口箱子,箱盖上的灰尘有明显的断层。



“您怎么来了?您不是在……”



带队士官找着话,醒悟过来,赶紧补了个军礼,一干士兵也跟着敬礼, 一时间忘了任务,都急着惶惶然去了。



军事行动都是保密的,周泽楷出发前虽在洛阳开了誓师大会,这些留守的军官也不清楚具体的行军目的地,只纳闷他明明在前线,怎么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这里,一座破庙里,他们的眼睛里。



周泽楷走到那口箱子跟前——当然,动作看上去是极为自然而随意的,掸掸灰,掸出敲木头的声音,给可能藏在箱子里的人提个醒,我来了。
他坐上去,方道,“大帅让我来的,追捕逃犯。”



这是周泽楷,他不需要对底下人做任何解释,只这么句话就够了。而且,毕竟家丑不可外扬,周家父子和叶修的事在上层官场捕风捉影地传,下层这些低级官兵知道得可就不多了,即便觉得周泽楷的出现太过突兀,也立刻把大权移交出去,听少帅号令。


“冷,先生火。”少帅搓着手,第一道命令下来了。



士兵们先是一愣,然后赶紧照着忙活,捡柴的捡柴,点火的点火。



天寒地冻中,热气源源不断地升起来,周泽楷调整了一下坐姿,把这箱子当成太师椅似的,对愣着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众人说,“搜吧。”


一阵杂乱仓促的脚步声移往后院,分向不同的方位,主屋里只剩一个周泽楷,他感到箱子里面有点动静,里面的人在自己屁股旁边的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。
是叶修在向他报信,他摸了摸那里。



庙没多大,几间厢房都是空的,藏没藏人一目了然,周叶隔着木板摸个小手的时间,十来个士兵就分头回来了,还没搜的地方只有周泽楷座下那两口箱子,不过少帅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,谁也不敢去叫他起来呀。领头的士官过来禀告少帅,没任何发现。



周泽楷点点头,“走吧。”他站起来,突然灵机来了,又坐下,看着领头人,“去弄点吃的。”


“啊?”

“摆在这……祭狐大仙。”

“哦哦!”领头士官茅塞顿开,心悦诚服,心说还是少帅想的周到,这地方曾经是间香火庙,我们这么一折腾,要是惊动了什么仙灵就不好了,宁可信其有,是该表示下敬意。







周泽楷带队离开,甩掉众人,再回来和叶修汇合,还把刚才系在马鞍上的新衣服拿进来。


叶修出来了,正蜷在火堆边,搓着手,哈着气,烤火。周泽楷见了,心定下来,身体都轻快了,困乏感和饥饿感也在瞬间被唤醒,慢慢地泛上来。他抑制不住勾起嘴角,对着叶修的侧脸笑,不过,在看到叶修正脸后,他笑不出来了。


叶修冻得几乎说不出话,湿了的棉衣还缠在身上,人都僵了,哆哆嗦嗦,嘴唇是白的,双颊青紫,网子似的血管爆出来。

唯独那双眼睛,还不忘跟周泽楷传话,看哥哥厉害吧,说有办法脱身就有办法脱身,童叟无欺。

厉害死了。


周泽楷走到他跟前,二话不说,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,边解自己的扣子,边拽过叶修又冷又沉的棉袍,解他的扣子。


干嘛干嘛,叶修嘴唇蠕动,做口型。


周泽楷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,权当别后诉衷肠,劫后余生给这一口加了甜味,像冰糖葫芦,“换衣服,你穿我的。”叶修被他扒了一半,原因才落下来,“我的热。”


叶修穿周泽楷的衣服,周泽楷穿新买的,两人凑在火堆面前换完衣服,也不敢多逗留一会儿取取暖,怕穿帮得太快,大帅亲自领着人马杀过来,便趁着天还没黑彻底,骑上马溜出城去。


只得一匹马,两人同乘,叶修的后背紧贴着周泽楷的前胸,沾染了周泽楷的热乎气,缓劲儿来,给周泽楷讲他是怎么脱身的。还正应了周泽楷那句话,叶修对他家某些地方的构造,已经比他都熟了。要不是因为惦着周泽楷,他被关的前几天就能找机会跑了,大帅多疑、自私,又狠辣,但要说难缠,可比不过他儿子。


“我把看我的那几个人都收编了,没办法,他们对我崇拜得五体投地……”


叶修如是说,周泽楷听了,在他脑袋后面偷偷莞尔,他不仅不意外,反而觉得,这才是叶修干得出来的事。


“正好赶上过年,他们拿了酒找我喝,我想办法把他们都灌醉了,自己开锁跑了……”


周泽楷想起了旧事,对的,你开锁的本事也好。


“我之前就知道你家后花园那个湖里有条水道,和外面的护城河相连,幸好天不算太冷,冰结得薄,要不然就算游出来了,破不了冰,也得淹死在河里。”叶修此时回忆起这番举动里的险情,也是心有余悸,略带后怕,搏命的买卖,还是得省着点干啊。


周泽楷揽着他的胳膊紧了紧,恨不得直接肉贴肉地暖和他。


接着,叶修讲道爬上岸后的事,“……你说有多巧,本来我没注意这匹马的,就是快冻死了,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躲一躲,结果我认出了你的马鞍,我想,你既然把马拴在这,肯定会回来,我得想办法知会你一声,省得咱俩错过去了。”


“你不惊讶我回来?”周泽楷找到叶修的手,五指把他的五指插住了。


“怎么说呢……”星夜之下,两具身体连在一起颠簸,叶修回握,捏了捏周泽楷的手指,“第一下是惊讶的,好几百里地呢,你速度也太快了,第二下就又不惊讶了,要不然我也不会立刻就认定这匹马是你的。谁叫你这么喜欢我,我有什么办法,拦都拦不住。”


马跑出十几步,周泽楷才出声,“……贴金。”


叶修大模大样地认领了,回道,“你要贴,我不好好兜着,怎么对得起你周少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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